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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分钟后,胡丽君解押嫌疑人归队,捎带着把简凡也锁进了特询室,只怕这小子犯混,秦高峰只是下令肖成钢几个看着简凡,却是连人也没见。
过了半个小时,一队办公室高主任受命去接触被打者的家属了解详情,被家属围攻了一番,这件事,已经捅到了支队,跟着传到了市局。
此时却是已经下午十八时了,一队的都没有下班走人,心照不宣地围着特询室,看着特询室里已经安静下来,一言不的简凡,杨红杏归队说道对方的家属来头不小,而队长不见面、不让放人,这只有一个解释,督察要来了………
又过了半个小时,伍支队、6坚定随着市局督察处的两位督察车开进一大队的时候,却现秦高峰正站在台阶上等着,看着白盔督察标识的同事,不无讥讽地说道:“够快了啊,咱们自个对付自个,向来比抓嫌疑人快啊,是不是那位领导打招呼了?”
猜得没错,俩督察脸色有点不自然,快到下班时间才得到这么个紧急命令,不得不出。
伍支队赶紧地拉着秦高峰躲过一边小声耳语:“别多说,人先隔离,查清事实再说。”
“什么来头?”秦高峰问道。
“事主于跃龙,省移动公司的大客户经理,父亲是神雷律师楼席律师于鹏飞,在市委里有关系,状告到局长办了……别难为他们,要其他人我一准帮你,可这次的事不是你我兜得住的。”伍支队几分难色地说道。
“最差是一个什么结果?”
“出手太狠了,断了两根肋骨、鼻梁塌了,下鄂骨也有毛病了,具体情况还在检查,这次扒了他的警服都是轻的。”伍支队说道,有点惋惜。
秦高峰闻言,眼里一闪而过的凶光,几分恨意,口气却很淡,不置可否地说道:“好吧,跟我来。”
带着督察向后院走,偶一瞥眼,看着6坚定正傻站着,半晌没吭声,秦高峰莫名其妙地说了句:“老6,这个人你还要么?”
6坚定被说怔了,看着伍支队脸色不好,也来了个悻悻难言。
特询室里,门口围着一干队友,看着督察来了,都知道要生什么事,个个脸色难看,喊着队长、队长围了上来,秦高峰脸色一沉,瞪着众人,嘴里迸了句:“让开路。”
人群,悻悻地让开了路,门开了。
被关了两个小时的简凡已然安静下来了,怒火熄处,两眼一片空洞地看着天花板,神情落寂,像经历了一场大难余生。
“站起来。”秦高峰冷冷地说了句,话里有无形的威严,简凡闻言良久才站起身来。
眼中,看不到恐惧、看不到愤怒,甚至看不到任何感情,秦高峰上前拉拉简凡的手,腕部被铐子已经勒了两道深深的血痕。看着简凡的秦高峰也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把简凡的手放在胸前、另一只手也放在胸前,一个奇怪的交叉姿势,就像专门要看简凡腕部的伤痕一般。
俩个人的眼神交流着,在秦高峰的眼里,没有怜悯、没有责备,甚至于偶而闪过的是一丝欣赏,相处于半年多的默契,简凡能从这双眼睛里看到很多东西,而且还学到了很多东西,或许此时才省悟,自己被这个氛围,被这位队长已经悄悄改变了。
只不过相较以前的好吃懒:变得更为糟糕了而已。
没有人说话,都看着简凡,眼光里有几分怜惜,这个平素里彬彬有礼,在队里见人问寒问暖,天天喊着大家吃饭的小队友,在谁眼里也感觉到是一位快乐、阳光的男孩,谁也没有想到隔了一天就成了这样,谁也不愿意事情就展成这样,谁也觉得不应该是这个样子。
秦高峰开口了,声音平静地说道:“市局的督察要对你暂时隔离。”
“我知道。”
“你将要为你所做的事负责。”
“我负责。”
“如果查实属于蓄意,你将被清退,而且有可能负法律责任。”
“我知道。”
“男人的勇气在骨子里,不在拳头上。愤怒和仇恨解决不了问题,燃烧别人的时候,受伤的也包括你自己。”
“我现在知道了。”
“男人要活得要值得,冲动、莽撞会毁了你。不要期待别人的同情,要学会为值得的事活着。”
“我知道。”
俩个人交谈简短,但仿佛却有几分深奥难懂,简凡的声音平静而空洞,秦高峰缓缓地侧身,简凡迈着步子轻轻地走了出去,督察在前,队友们缓缓地让开了一条通道。前院,二楼、一楼都静静地站着队友们,眼睛有点软的谢法医不忍再看,拭着眼睛,这将是警察的宿命中最为难堪的一幕,被自己人带走、审查甚至于清退……
“等等……等等……”
后院里,急急匆匆地奔出来了一个人,叫住了上车的人,是江师傅,一头花白的江师傅还是那身褪色的警服、有几分油腻的袖子、系着围裙,捧着饭盒,不容分说地塞到了简凡手里,使劲地抱着简凡的脑袋埋在自己怀里,师亦徒、徒亦师,第一天见面差点动手的老警察,此时却像看儿子一般,粗糙、青筋暴露的大手摩娑着小徒弟也是小师傅的脸,几分慈爱地安慰着:“韭菜油合子,你带上吃,还是你教我的………别怕,你要不当警察了,叔陪你上街摆摊卖饭,咱爷俩还凑一对啊。”
简凡蓦地觉得眼里酸,咬着嘴唇使劲地点点头,转身上了车,袖子抹着眼,低下了头,消失在车厢里。
杨红杏看着,猛地捂上了嘴,伏到了梁舞云的肩上,眼睛里的泪潸潸而流,强忍着、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