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说完这些,夜无殇别有深意地笑了,“七殿下,你说我说的对么?”
司马流云轻笑。“楼公子果然是楼公子,将所有的情况都设想得很周全。”
夜无殇勾了勾唇。“如何?七殿下是决定合作还是坐山观虎斗?”
片刻的沉吟,视线在那张面具上流连了一会儿,司马流云颔首道:“合作。”
两个字,不轻不重,宣告了谈判的结果,也宣告了未来的局势。
闻言,夜无殇但笑不语,面上并未有任何波澜,似乎早已料到会是此种结果。
“楼公子事务繁忙,我也要赶紧将面谈的结果派人送信回去,如此,就不打搅了,告辞。”说完,司马流云利落地站起身,对着夜无殇拱手一礼便抬脚离开了船舱。
扫了洒脱飘逸的背影一眼,未作任何挽留,将杯中的茶水饮尽,夜无殇也随即站起了身,准备下令启程返航。
见司马流云疾步出来,一直守在外面的绝杀抬脚跟上。一路走过连接两船的船板,待回到接送他们的那艘船,司马流云方才回转身形,站在船上凝望夜无殇所在的那艘船。
船板收起,船缓缓地开了,瞥见夜无殇出来的身影,又见他和候在船舱外的无心交流了些什么,司马流云微微眯了眯眸子。“绝杀,你觉不觉得,楼漠白和正在与他说话的那个人有些眼熟?”
顺着司马流云的视线看过去,如雕塑一般的面上没有丝毫表情,盯着渐渐拉远距离的二人看了一会儿,目光闪了一下,绝杀收回了视线。
“回公子的话,确实有些眼熟。不过,楼漠白这人曾经在萧太后的寿宴上见过,觉得眼熟也不奇怪。至于那个黑衣男子,好像是夜无殇身边的人,曾经在洛阳见过,在汴京也见过。”
夜无殇……深邃的幽眸越眯越小,倏然,眸中幽光一闪,司马流云询问道:“有夜无殇的消息吗?”
自从那晚之后,他便再也没了夜无殇的任何消息。他不确定,是他真的没有收到消息,还是他太忙不小心给忘了。
绝杀回道:“一直没有。”
“你确定?”
“属下确定。”
一直没有……
夜无殇的人,楼漠白……
看来,她确实是在楼兰,而夜无殇的人,已经和楼漠白连成了一线。呵!他倒真说不清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了。
楼漠白,确实是个不简单的人物,自信,狂傲,捉摸不透,第一次和他正面接触,他感觉自己就像在战场上大战了几百回合,浑身疲惫。
明明,在此之前,他曾想过很多两人相见的画面,也曾想过,自己该如何掌握主控权,可是,真当两人坐在那里,他不知不觉间便被楼漠白的气场左右,被他牵着鼻子走,这种经历,在他人生中还是第一次。
与北漠结盟,在今日之前,他是万万没有想过的,但从开始提及这个话题到最终结束,他连犹豫的余地都没有,点头答应只是迟早的事。而到这一刻,他也不得不承认,西越只有与北漠结盟,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否则,真如楼漠白所说,万一南宫宣决定率先出兵征讨西越,而他又支持南宫宣,西越不但会输,还会输得一败涂地。
拿西越来赌,他不敢赌,也赌不起。而楼漠白和南宫宣都不是容易受人摆布的人,他就算广昭天下楼漠白居心叵测,并不是真心实意协助南宫宣,南宫宣就算信了,也还是会出兵西越。
这场谈判,从一开始便注定了结尾,而他,或许还该庆幸,楼漠白对统一天下没有兴趣,不然,有她的支持,预言应验的话,一切将不可扭转!
不想再插手三国的事?是因为夜无殇的意外,让她倍受打击?
她对夜无殇的情,还真是深到他无法领会的地步,而他,是否该就此放手,放下心中那份还算不上执念的执念,解脱自己,不再受束缚?
继续纠缠下去,似乎不会有任何结果,因为,就算他最终成功将她禁锢在身边,她的心,他征服不了。而且,一旦她发现那日的真相,发现是他打了夜无殇一掌,以她的性情,恐怕会闹到鱼死网破,如此,有意义么?
注视着河水,深思着,司马流云迷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