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我是觉得,有些东西当断则断,否则反受其乱。
我说:“……世上有些东西是必须割舍的,不管你舍不舍得。维纳斯雕塑的再完美,若是双臂的完美性反而影响到全局,就该砍掉。”
奶奶温和的笑笑,犹如这里的风,比别处格外凉爽一些,沁着后背的汗,感觉很舒服。
她说:“不想那么多了,今天该结束了。好好睡一觉,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做,听说明晚你要和谈小姐签协议,那才是大事。就像你说的,将双臂砍掉;拿得起放得下,才是做大事的人。”
好吧,我班门弄斧了,奶奶懂得可能远不止维纳斯雕塑,或许她连掷铁饼者、大卫、思想者之类都知道;甚至还知道昭陵六骏、敦煌壁画之类东西。
既然奶奶说先睡觉,我就睡吧。
洗洗睡,奶奶这里什么都有,甚至,我都要怀疑奶奶是不是早知道我要逃走一样。
不过胡思乱想没用,我还是睡好好要紧。
雕花大床洒金帐,淡淡的檀香,绕梁。
靠在床头,我恍如隔世,犹如误入公主的寝殿。
梳妆盒上雕着精美的花朵,大衣柜上有内嵌贝壳珠宝玉石组成的图案,华贵,不可一世。
“再睡会儿吧,小丫头要不时睡个懒觉才像小丫头。”
奶奶不知何时端了一托盘吃喝进来,看了我一下,又稳稳的出去,犹如一个梦境。
呵,叫了一阵竟然熟悉了,玉壶冰那个哥我教不好,奶奶可很顺口,恍惚间有自己奶奶的感觉。
汗了,昨儿原本是想去看妈妈的,见到奶奶竟然鬼差神使的就听话了,还一觉睡到……不知道时间,外头鸟儿早叫得欢了,但也只有鸟叫,蝉鸣,别无它物。
人声在这里绝迹,这是遗世独立的角落,昨晚,也成了我暂时停歇的角落。
好吧,暂时的停歇,难得安静片刻,我继续睡好了。
吃、喝、下床那啥……上床我继续睡。
偷得浮生半日闲,我又非傻子,非要将脑子埋在无尽的烦琐事中。
至于奶奶么……按说我是在做客,应该勤快一些。
可惜,我从小对做客就没多少概念,因为极少有人当我是客。
所以,我只要不妨碍主人就行,这个觉我是谁定了。
不知道有多少时候没好好睡了,只知道每天几乎忙道二三点,一早起来最安静的时候还得看老县城送上来的东西。
当然,我也没有辛苦到腰酸背痛的程度,不过是偶尔忙一阵而已。
但有的好好睡觉总归是很幸福的事情,尤其是努力将杂念赶出脑子,我真睡的很好。
不知道或不会落下没心没肺的名声,但没心没肺怕什么,我又不影响他人,偶尔没心没肺一下不好么?
“小丫头都这样,太没脾气的也不行。”有人对我的行为表示肯定。
“这丫头以前生气了,一个人跑出去,遇上一帮绑架的,跑人家老巢将人家从老大到小弟砍了二十多个。那一伙后来就彻底绝迹,那一方都太平了。哈哈哈……”这个女人貌似很得意。
“我觉得小妹妹压力太大了。虽然很早就涉及这个圈子,但并没有人好好的带她进来,总当她一个小丫头。现在忽然给她很大的压力,殷少又手段强硬,要是我……”
“行了,不该再一刀捅了他。”
“谈小姐脾性很豪爽啊,大方又灵慧,谈氏真是才人辈出,让人羡慕……”
嗯?不是在做梦?
我一个翻身坐起来,原来厅外有人在说话,虽然声音不大,但听得很清楚。
这什么时辰了?莫非已经过了午后?
屋里依旧那种古代的幽暗、清凉,仿佛都不是夏天,而是四季如春的温润,真是养人啊。
既然四季如此,时间的概念也就遥远了一些。
不过不管几点,我还是爬起来,简单拾掇了一下。
床头放着一套衣服,看来是专门为我准备的。
虽说睡衣什么比较好找,但外衣么,奶奶这里未必有。
我昨儿那件已经被我割烂了袖子。
这一套淡绿色的,一看就很优雅,看着人比较安静贤淑一些,或许是给晚上的宴会准备的吧。
胡乱穿起来,出来,一屋子客人。
奶奶坐在当中,颇有子孙绕膝的幸福感。
玉壶冰和玉妍冰都在,看来是玉府二位小当家人。
谈宝铭一身深绿色裙子,和我穿的这个款式有某种异曲同工之妙,坐在上宾的位置上,生动活泼,果然和她的大方聪慧之名很相合。
“我就说小妹妹穿这个一定好看,哥哥,看!”我在打量她,谈宝铭也在打量我,笑靥如花。
“哟……就是这个气质,淡淡的,很自然。”奶奶也颔首附和,笑的和蔼。
大概是玉府的大事解决了,或者子孙回来比较热闹,老人家笑的似乎多起来了,看着亲近了好多。
“还真是歪打正着。殷氏就喜欢给小可人穿绿的,你们不知道,殷少最喜欢红男绿女配,还特有味道。”
玉壶冰这个狗腿一会儿不拉皮条都难受,好像是哥俩同穿一条裤子,关系好的连我这个假妹妹都比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