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奋愿往守城,必让汉人有来无回,请陛下恩准!”胡奋扫了河内王一眼,抱拳请命,对于河内王的言下之意甚是不满!朝中自有刚勇的将士官吏纷纷扬声支持胡奋,更是纷纷效仿请命,誓死不肯割地给汉朝。
群情汹涌让整个朝堂弥漫一股壮烈之氛围,河内王司马伷的言下所指甚是简单,以晋国现在的情况,就算不割地给汉朝,也断断难以守住北海,濮阳两地。毕竟大量的军队在休整,在北上,顾及到黄河防线之后,能够拿出来支援北海与濮阳的军队是根本没有的。
而汉军可以调集几十万的大军攻打这两座城池,失陷不过是早晚的事情。既然如此何不以此为条件来换取与汉朝的和平,好过被汉朝攻陷之后两国仍是战争的状态,随时有被汉朝夹击的可能。
争一时之气,逞一人之勇,最后受到连累的始终是晋国。汉人既然了解了塞外的形势,也等于抓住了晋人的命脉所在。不说是落井下石,却也要获得巨大的好处方能罢手的。
“即便我等为了保全国家而有所牺牲,怎知汉人是否肯信守诺言?”人群中有人高声叫喊着,语调中呲之以鼻的态度显然对汉朝没有半分的信任,更有些许的怨恨。
有人这么一喊,满朝文武自然有随声应和者,如今大殿之上就好似炸开了锅一般。事关晋国的社稷安危,此时此刻人心惶惶,人人议论完全失去了冷静。
巨大的压力落在心中,晋帝司马攸一脸严肃之色的也在思考这一问题。与汉人的交涉还要继续下去,只是汉人已然摸清了晋国的老底儿,这个时候耍什么手段恐怕都是无用。
继续玩下去玩不起的是晋国,而不是汉朝。是坐山观虎,还是落井下石,无论汉人做出哪一种的选择都是有利益可图。形势摆在这里,晋国的位置便是吃亏的位置,又能怎样呢?
朝中的各方言论姑且都要顾及,大家的情绪也是情有可原,然作为一国之君的司马攸在这个时候优先考虑的只有一件事儿,便是晋国的安危!
“各位之心情朕很清楚,朕亦为大晋今日之境遇感到心痛!然当务之急乃是保护国家社稷,两线作战并非上策!”晋帝司马攸一句话说到这里,朝堂的文武群臣又是一下子安静了不少。
事实如此,又能如何?就算胡奋去了濮阳,去了北海,便真能守得住么?一处濮阳,一处北海守住了,汉人大举兴兵跨国黄河作战,晋国又当如何应对?冷静下来面对现实,才发觉不可一世的彼此如今都是这般的软弱。
沉浸于魏国当日的辉煌对于晋国的雄起没有丝毫帮助,那不过是一段值得缅怀却不合时宜的情绪罢了……
就算是力主不让寸土的胡奋,如何不清楚晋国的处境?肉在粘板上,晋国就是汉朝的菜啊。见晋帝表示了态度,胡奋等人也知不应在继续坚持,虽然与自己的意愿以及情绪背道而驰,然一切以国家安危为重点。
……
大量的晋**队以及物资早已开始向北方转移,这般大的动静自然瞒不过国内的百姓。实际上对于晋国南下的大军为何突然的撤回国内,晋国的百姓也是抱有疑虑的。
明明是攻占濮阳郡,更是与汉军杀得难解难分,有什么道理,有什么理由这么无缘无故的撤回来?而且不仅仅是撤军,更是大批的军队物资向北方而去。北方并没有听闻什么动静,这又是为什么呢?
百姓们不知所以然,谣言便四处开始流散起来。不是有心者刻意为之,而是百姓的真实反应。有人根据自身的经验做出判断,有人喜欢说些不切实际的东西哗众取宠,更有人是酒后之谈。总而言之,民间议论的热闹劲儿不比朝中少,而且人人有一种自危的感觉,说不出的惶恐。
偏偏每个人的脸上都是若无其事的样子,放佛说的不过是寻常的话题,内心中的不安情绪时刻躁动,让大家或多或少的都喜欢听些新的消息,流言就此产生也不足为奇了。
战死者的家属在黄河旁吊祭那埋骨他乡的家人,哭天喊地的悲呼传出几里地也就这么的消散,可对亲人的思念之情却是渐渐沉重起来。中原一战除了濮阳外,晋国损兵折将与汉军杀的是半斤八两并没有占到什么便宜,更没捞取到什么实惠。
比起军中整体的境况,晋国的黄河水军无疑是最为凄惨的。好不容辛辛苦苦建立的黄河水师,在汉朝水军的猛攻下日夜激战,如今十成中仅存三成可谓损失惨重。这也让晋国在未来能否有足够的力量抵御中原势力北上这事儿上引起了不少的质疑与猜测。
水师是护卫黄河,掌握控制权的关键,无论是进攻还是防守皆是必不可少。一旦没了水军的保护,晋国便只能挨揍……当到汉朝开发大海从而获取的利益时,晋人也是眼红的,只是眼下实在没有足够的精力与能力建设水军,唯有暂时歇息调整而已。
就在这个时候,塞外异族即将杀来的消息传入了民间,一时大行其道,让官府也是措手不及!
异族之痛尚未痊愈,如今风闻又来,河北百姓顿时陷入庞大的恐慌之中。官府发现时为时已晚,虽然极力的弹压谣言,然效果并不是十分的明显。恐惧的情绪弥漫着,扩散着,就算是当差的官吏扪心自问也是不安。
消息的来源在戎国,王戎不介意把事实提前告知戎国的百姓,却也不介意消息从此在民间盛传,从而使晋国受到影响与波及。不说是王戎有意为之,去也是刻意放纵。
一旦在民间形成了惶恐的情绪,晋国必然全力投入针对塞外的行动中,而戎国的地位与两国的关系一下子都成为了迫在眉睫确定事情。要知道等塞外各族杀来之时,戎国是否与晋国同一阵线事关重大!
戎国需要依靠晋国,晋国同样在面临强敌之刻需要一个有力的盟友支持。王戎吃准了晋帝司马攸的态度,反而不急起来,成竹在胸的训练士卒,并且积极准备守城所需一应物品备战!
燕王司马机可谓是忙得焦头烂额,要组建新军,更要筹划物资,建设防御工事,勘察地图设置路卡。更要头疼于想方设法的打通塞外的关系,把晋国有加封匈奴之主刘渊的消息传上去。
给普通的捎个话倒是容易,可在这个节骨眼上想传递这样的消息给匈奴之主实在是难为燕王司马机了。汉人在塞外本就是不待见的,透露些情报给汉人换取金钱这是人之常情,但反过来传递汉人的消息便没有人愿意做了。
做泄露情报的,一时是抓不到的,这消息大家都是知道,你能怀疑到谁头上?
可传递消息不仅仅要把话确确实实的传到匈奴之主刘渊耳边,还要把刘渊的态度带回来。这一来一回之间不仅仅是身份曝光,怕是连立场也就此被曝光了,那时候随便找几顶帽子,就足够受的了——更何况塞外杀人如同儿戏……
这容易掉脑袋的事儿谁肯干?就算你重金收买,可是寻常人又如何接触得到匈奴的高层?
塞外各族似乎也开始留意河北的晋国动静,对于这曾经饱尝自家铁骑蹂躏的土地依然带有极大的兴趣。那匈奴之主刘渊若是早就对染指河北有意,自然不会这时才关注河北局势。
但无论怎么说,在边关附近的几个族群动作日益频繁,是试探,是施加压力,还是有其的目的不得而知。
然这一信号却明确的提醒了晋国上下,动作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