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整顿残兵,却是有哨探晋军动向的探马传回消息,邺城之外无数异族兵将杀至,晋军不得入城四散奔逃!
汲桑一直没有言语,此刻闻讯却是双目放亮怒道:“怎会如此,究竟是何人领兵!?”
石勒不笨,汲桑也是老谋深算之人,大意惨败虽是不甘心可也是认了。但自己前脚刚刚战败,随后便有异族联军杀来,而且还快得晋军来不及进入邺城,这说明什么?
如果没有周密的布置以及绝佳的时机,就算是石勒抑或是汲桑自己领兵,也绝对没有这样的把握。
石勒心中一动,狠狠的道:“飞豹!!”
对于公师蕃的评价或许是高了,可对于王弥的评价石勒自己觉得始终是恰如其分,却又总是低估了王弥这个人。
石勒自己不愿意折损兵力去触碰大单于刘渊的利益,有意放过天大的功劳而保持自己的部族可以按部就班的发展壮大。鲜卑族的段氏也是有这般的顾虑因此在平原踯躅不前。
不代表其他人也是同样的想法,或许有人根本不知道其中的利害一心向前,但王弥绝对是洞悉一切的。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王弥便是这种性格的人,而且还是算无遗策!
这是一个挑战,石勒不敢迎战是因为没有把握在获得至功后可以保证部族的长盛不衰。王弥敢于迎战不是因为有把握,而是因为只有如此才能膨胀自己的势力,投身更加广阔的天地。
石勒是顾及后果的谨小慎微,王弥则是一个彻彻底底的狂徒!
“也只有他了!我等可要回头分一杯羹?”汲桑略一思索便知能够调动大军杀到邺城之人,舍王弥其谁?
石勒仰天笑道:“当然要分一杯羹了,至少你我要将功折罪啊?!哈哈哈哈哈!”
刚刚战败的部队,此时开始全速回转,汲桑着石勒的背影暗自道:“石勒与王弥,来即便是大单于出面,这个过节也是解不开了呢!不过,又与我何干呢?哈!”
战事依旧,晋国大将司马敦率领晋骑一阵冲杀阻隔了大半的晋军,却也遭到了最为猛烈的攻击。晋骑纵然犀利无比,然异族军中骑兵更是数以倍计,配合步卒一拥而上,其结果可想而知。
挥刀怒斥司马敦于万军之中左冲右突,麾下骑兵早已被杀得七零八落,司马敦也是伤痕累累。眼邺城城头起火,无数异族兵将攀爬城墙蚁附攻城,而城头的守军零零散散的根本难以抵御,司马敦心急如焚,五脏俱裂,咬碎了牙齿也是无力回天。
繁华如邺都,亦有战火摧残的一日,纵是皇室贵胄,在两军阵前也不过是血肉之躯罢了……
刀折,拔剑拼杀,剑毁,坠马而亡……
欢呼声震动天地,砍杀中的异族兵将闻声更是兴奋吼叫,那是自家兵将攻破城池的声音,更预示着异族的为大胜利!
“什么!?”晋将周浚杀得血满征袍,双眼都被血色迷茫。可听到这如雷般的欢呼声,身形不由得剧震,不敢相信国家的都城竟然被蛮夷攻陷!
瞬间的停滞是致命的杀机,便在身形剧震之刻,数支刀枪瞬间砍插在身躯之内,周浚一口鲜血呕出,仰身跌落战马死于乱军之中。
“国都虽破,陛下尚在,我等……”晋将李高振臂高呼激励晋军士气,谁知一阵风吹过,只是觉得脖子一凉,便身首异处。临死前双目所见一道人影从身旁掠过,乃是匈奴北营大将王弥!
邺城一破晋军士气大跌,各处主要干将接连阵亡,不少晋兵丢弃兵刃抱头大哭,更有甚者跌坐地上呆呆发怔,被人砍杀也是不知。能坚持在这里拼死作战的,都是对国家绝对忠心的兵将,邺城一丢仿似让众人丢了魂一般……
惨呼声此起彼伏,晋国大将孙旂率领数百骑并未受到邺城告破的影响,神情坚毅的在数万大军之中奋力冲杀,此刻已然杀到了战场边缘地带。异族军民甚是振奋奋力拦截,无奈孙旂枪法犀利,数百骑又都是自幽州跟随过来的亲兵,无论是无力还是彼此的配合皆是上乘。
几百人一条心奋力冲杀之下,虽然人数不断减少,也可保持这一队人始终前进,未曾滞留。
“大势已去,然我等不可灰心,留的有用之身方是上策!”孙旂一马当先开路冲杀,仍是不断的大声疾呼提升骑士们的士气,也是不断的说给自己听切勿绝望!
侧翼一彪异族铁骑冲杀而来,孙旂一声长啸拼劲全身力气奋力前冲,身后数百人皆是效仿,霎时啸声盖过蛮夷的欢呼,数百晋骑一鼓作气杀出重围扬长而去。身后杀来的异族铁骑晚了半步,见状不由得怒愤难平,却是追之不及。
晋帝司马攸急急而奔,犹如丧家之犬,一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足足逃出三十里路方才停下脚步歇息,回顾左右不过数百骑相随,各个丢盔弃甲一脸惶恐。司马攸见状不由落泪道:“如此惨败,朕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
虎将许仪在旁劝道:“河内王正在河内招募兵马,司马越亦在晋阳抵御胡兵,陛下当振作起来以图良谋,不可如此悲观啊。”
作为晋国的虎将,许仪武力超群早想上阵杀敌,然被晋帝司马攸引为自己的亲卫头领,鲜有临阵的机会。如今好不容易上了沙场,却又是这般的结果,心中也是一阵悲凉。
连番劝慰,晋帝司马攸方自恢复了几分神色道:“依汝之见,是去晋阳,还是河内?”
前方不远处即是岔口,一条道路可转往河内方向,一条道路则是直奔壶关。晋帝司马攸此刻六神无主,心慌意乱,全然没了主见。可若是上阵杀敌许议当仁不让,分析前途却不是其强项。
踌躇半晌晋帝司马攸与许仪二人也是没有个决断。河内也好,壶关也罢,都没有绝对的力量保护晋帝司马攸的安全,说白了去哪儿差别都是不大。便在此时后方一阵躁动,司马攸大惊失色不知如何是好。
许仪虎目一睁道:“陛下先行离开,容微臣断后死战!”
后方一支人马追了上来,却是晋军旗号,使人上前一却是祖逖,祖约兄弟率领两千多名乞活军。
人数增多,晋帝司马攸不由得心中稍安,问及后方军情,祖逖等人皆言并不乐观。
“此地并非安全之所,陛下当趁敌军未曾追来速速赶路才是。”祖逖进言道。
晋帝司马攸摇头道:“朕又能到哪里去呢……哎!”
“河内王善于兵事,在河内经营多日,陛下可往河内整顿兵马。”祖逖想也不想的答道。
“河内……”晋帝司马攸闻言尚且犹豫,忽而探马来报数里之外发现异族铁骑行踪,正向着此地杀来!
“陛下在河内重整旗鼓,司马越大人在晋阳尚有雄兵数万,凭借壶关为依靠,并非没有反攻之机!此地不可久留,陛下速走,末将兄弟在此设法阻拦敌骑!”祖逖闻迅大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