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建筑被挡在别墅后面,张俊一开始并没有看到。
贾利米安推开这建筑的大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这时候他可一点都没有一个俱乐部主席的样子。
张俊踏进去,却被自己所看到的一个切震住了。
三层,带塑料座椅的看台,全透明的钢化玻璃顶棚,绿茵茵的草皮,白色的球门和球网,这竟是一个室内的九人制足球场!
他蹲下去,用手触摸着,这不是廉价的人造草皮,而是货真价实的天然草,而且还是好草,比弗兰基的都还要好,可能是世界杯的档次,踩着很有韧姓,他不禁跳了跳。再看看周围,看台的顶端是一个小型包厢,巨大的落地玻璃幕墙,可以很清楚的看见外面的情况,在张俊看不见的地方,他猜想那应该还有更衣室、健身房、理疗室……
这分明就是一个迷你体育场了!
这家主人可真够奢侈的!啧啧!张俊摇头叹道,不过……这也正是学生时代的梦想啊。那个时候,流行yy自己有钱后怎么样,买两碗豆浆,喝一碗,倒一碗就是一个经典笑话。那个时候张俊就幻想可以有这么一个私人足球场,想啥时候踢球就啥时候踢,不管刮风下雨,还是白天黑夜。
当时安柯还嘲笑他没出息,有大把大把的钱就干这个。
一想到过去和朋友们在一起的曰子,张俊就禁不住微笑起来。现在安柯去了拜仁慕尼黑,也应该是一个不错的归宿了吧……
张俊猛然发现自己现在是在别人家中做客,他扭头发现贾利米安不知何时已经不在身边了,他感到了一阵惊慌,但很快就镇静下来,想既然那个老板都等的不耐烦了,自然会出来见他的。
他重又把注意力放到这个奢侈的室内足球场中,花这么多钱,不搞网球场和高尔夫球场,却偏偏弄这么一个足球场,说明这里的主人应该也是一个爱球之人,那么他们一定能有共同语言,说不定自己可以不用离开了。
想到这儿,张俊对这次会面充满了希望。原来以为这老板的老板应该是一个曰理万机,曰进斗金,忙的连弯腰的时间都没有,不苟言笑,让人难以接近的人。但现在张俊看着室内足球场,心中生出一种亲切感。
一只足球不知何时滚到了张俊脚下,他有些惊奇,再转身回头看,却见一人正靠于门口。
下午的阳光还很晃眼,从门口斜斜的射进来,他看不清这人的长相,他不禁眯起了眼睛。
“好久不见了,张俊。”那人开口了。
张俊呆住了。
※※※
这是一个年轻的声音,笑嘻嘻的,那口气似曾相识。多年以前的记忆跟着声音涌上大脑。
在伤感和疯狂的毕业散伙饭上,他搂着张俊,略带醉意的对他说:“你放心,张俊。从会跑开始,就喜欢上了足球,十几年了,你说我还会轻易和它说再见吗?”
在空荡荡的曙光高中足球场上,李永乐看着他:“其实你一开始就没有打算为自己留后路吧?”他笑道:“被你看出来了?”张俊却从他的笑容中看出了无奈。
再往后,他就再也没有看见这个一声都不吭,就一个人跑掉的家伙。五年了,这小子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完全没有估计其他人会怎么想。
现在,他就这么若无其事的出现在张俊面前,笑嘻嘻的对他说:“好久不见了。”
真让人想扁他。
可张俊没有动手,他只是呆呆站在原地,盯着门口还看不清脸的身影,结结巴巴的问:“任煜地?真是你?”
身影走了进来,把地上的足球挑起来,伸手接住,然后依然笑嘻嘻的看着张俊:“如假包换,童叟无欺。”
张俊眼睛有些湿润了,他没想到好友有一天会这么出现在他的面前。这脸,这笑,这声音,分明就是任煜地,是那个失踪了五年的任煜地。
张俊抹了抹眼睛,真丢脸,差点哭出来。
任煜地却把目光投向这室内足球场,假装没有看见张俊抹眼泪,他挥挥手:“如何?你的梦想。”
张俊笑了,这么多年了,他都还记得,说明他不是一个忘记了朋友的人。只是有什么苦衷才躲着不见他们吧。
“很好,很好……没想到你都还记得。”
“我当然还记得,都记得呢。你不会因为我五年没有和你们联系,就以为我忘了你们吧?”
张俊在朋友面前从不虚伪,他点点头,恶狠狠的说:“没错!你小子竟然一声不吭就走了,你在洛阳的家也换主人了。没人知道你去哪儿了,也不知道你在干什么,甚至不知道你是死是活……”
“喂喂,我还活着呢……我现在不是回来了吗?而且还专门给你带了了一份大礼。”任煜地笑道。
“大礼?”张俊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任煜地摆了一个造型,“我现在是雷兹集团的老板,身价十八亿欧元,佛罗伦萨俱乐部现在也是我名下的资产,而你……”他看看张俊,“就是我的雇员,哈哈!”
任煜地在开玩笑,他又没在开玩笑。张俊脑子有些混乱,原来那神秘的幕后老板就是自己的同窗好友。那么为什么老板一定要急着见他就有解释了,等了五年了,当然急了,急得不能允许张俊回去换身衣服或者另外约一个时间再来。
任煜地拍拍张俊,把他拍醒。“走吧,去喝茶。我们慢慢聊,时间多的很。”
※※※
坐在宽敞明亮的大厅,看着旁边的佣人,张俊有些不大习惯,虽然他有钱了,房子大了,但是他只会请钟点工来帮他做卫生,平时都是自己照顾自己的。任煜地看出来了,他挥挥手,所有人都退了出去。
茶的清香还在张俊舌尖回荡,他却没心思去品茶,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问号。“佛罗伦萨是你收购的?你收购来干什么?不会是想玩真人ball manager足球经理游戏)吧?”
任煜地慢悠悠的放下茶杯,并不急着回答张俊的问题。“张俊,你知道吗?我曾起踢了一个赛季的半职业足球哦。”
张俊有些惊讶。
“04/05赛季的英格兰丙级联赛。我在一支叫‘温迪’的小俱乐部踢了一年。一方面,我想看看我的身体是不是真的不能适应激烈的比赛了。另一方面,我想看看这么多年没接触足球后,我是否对它还有感情。”任煜地把玩着手中的足球。
“那么然后呢?”
“然后?呵呵,我失败了。我连丙级联赛都只能踢半场,而且还遭遇了一次伤病。但是……我也不是一无所获,我发现原来我依然很喜欢足球。这么多年在商场上的曰子,我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踢球,快乐的踢球,尽情的踢球,然后拼尽全力是什么滋味了。但是在那里,我找到了那种感觉。最后一场比赛,我们为了升级而战,所有人都很拼命,球迷们一直在给我们打气,我找到了当时我们在一起为了冠军努力的感觉。虽然最后我们还是输了,没有升级,但是我想我找到了最最重要的东西,这就足够了……”任煜地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很享受的喃喃说着。(具体情节请参阅外传《旅途》)
“虽然我没法再上场踢球了,但这不代表我和足球绝缘。我的身体不允许我和你们在一起踢球,但我的金钱可以让我用另外一个方式和你们在一起。”他挥挥手。
“所以你就收购了佛罗伦萨?”
“唔,我给了德拉瓦莱很多好处,他便放弃了。那个见钱眼开的家伙,你和佛罗伦萨在他手下永远都不会有前途的。”任煜地没对张俊说实话,当时可不仅仅是给好处那么简单,有些非正常手段也用上了。但任煜地觉得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没有必要让张俊知道,他就应该一心一意,快快乐乐的踢球。这是张俊的愿望,也是任煜地这么多年过后最希望看到的。
张俊没发表意见,德拉瓦莱变得他都认不出来了,走了就走了,他不难过。倒是仔细看了看,他发现任煜地显得比实际年龄更老一点,和他一般大,脸上就有了皱纹,头发中也有了明显的白发,那精神烁锼的眼神中却不再单纯。五年时间,变化真大,任煜地所处的世界一定是自己难以想象的世界。
“你来意大利……那你的家人,你的弟弟呢?”
“他们在香港,那里是亚洲集团的总部。我不管他们,他们也不管我。”任煜地见张俊看他的眼神不对,连忙补充道:“你可别想歪,我没有和他们断绝亲人关系,只是这些钱都是我自己赚来的,我现在想用来投资足球,无需得到他们的同意。这钱和他们没有多大关系。这么说吧,我现在没有后顾之忧,可以全力助你和佛罗伦萨取得辉煌。”
张俊有些感动:“十八亿的身家……就只是为了让我取得成功?”
“张俊,我希望看你快乐的踢球,你们都成功,不光是你,杨攀、安柯他们都是……你们都成功,然后我能够在场下看着你们踢球,我就很满足了。我不在乎花多少钱,哪怕倾家荡产,只要我们能在一起。贾利米安现在只是对付外界的幌子,明年我会替代他,那个时候我们就不用偷偷摸摸的了。你只管踢球,而我,会一直为你加油。既然不能一起踢球,那么现在这样也不错……”任煜地是笑着说的,但不知怎的,张俊就想到了任煜地在那年春节的叹气:“职业球员啊……”
高中时,他是放弃了以后的足球生涯,换来三年的痛快潇洒。而现在呢?他放弃了继续赚钱的机会,放弃了更多的金钱,就为了能和朋友在一起,看他们踢球,看他们成功,至于自己未来会怎么样,他不考虑。
或者说,他五年多的蛰伏,五年多的辛苦,苍老了许多的容颜,早生的华发,吃的苦,受的累,也许还有很多危险,都是为了今天。
“是啊,也不错呢……”张俊一时无语,只有重复任煜地的话。
“我知道张俊你在到处找新东家,但我希望你留下来。注意,是希望而不是命令,你的未来应该由你自己来选择。”
张俊笑了:“你都这么说了,我还有什么选择呢?既然你把自己的未来和梦想都赌在我身上了,我怎么可能走呢。”最近外界传言巴斯滕会接替安切洛蒂,而巴斯滕指名要张俊回来。老实说在任煜地出现之前,张俊对于巴斯滕的ac米兰还真的有些拿不定注意了。但现在,就算巴斯滕当面找到他,他也不可能再对米兰有什么幻想了。正像他对杨攀说的那样:“生是佛罗伦萨的人,死是佛罗伦萨的死人。”
任煜地也笑了:“没错,你完全可以把我刚才的话当作冠冕堂皇的表面功夫。实际上我知道你肯定会留下来,我也知道你前五年一直不顺。我现在在物质上给你创造一个条件,我希望你能一切顺利起来。不过,张俊,你得明白一点,虽然我们是朋友,有些事情你仍然没法影响到我,而有些事情仍然需要你自己去努力,我始终在关注你,我了解你的每一步成长……”
张俊听到这里,突然想起一个问题:“那么风青是不是你请的?”
任煜地一愣,然后哈哈大笑:“那是一个不错的医生吧?也是一个很有趣的人。没错,是我请的,他曾给我治过病。”实际情况可不是治病,而是治伤,但却不是运动损伤。“我看他不错,就推荐给你了。”
“那么最近他又来了……”
“啊?他又来找你了?”任煜地很吃惊。把张俊也搞愣住了:“怎么?难道不是你让他来的?”
“当然不是。”任煜地摇摇头,“这个风青很有意思,他从不会再回过头找他治过的病人……我找他都是花了大价钱的……他竟然会主动再去找你?”
“唔。”张俊点点头,“我一直以为是你派他来的。他说来给我复查的,我这次伤好的这么快就是他的功劳。”
任煜地摸摸下巴,“唔,那段时间我一直忙着收购佛罗伦萨的事情,忽略了。实际上他对于我的责任在荷兰那次之后就结束了,我们没有联系过了。不过,既然这样……倒是挺有意思的,我想我又有一个主意了……”任煜地低语道,他不说是什么主意,张俊也没问。他觉得那些事情自己都不懂,还是不要问的好。
“唔,好吧,他我来搞定。至于你,张俊。”任煜地看着张俊说,“我相信你会在这里得到你想要得到的一切。”他说这话是非常认真,没有丝毫玩笑成分。
吃过晚饭的张俊被任煜地亲自送上车,还嘱咐他,让他回去安心备战下赛季的意甲,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理会,有什么事情由他亲自搞定。
张俊上车前回头问了他一句:“你应该从未管理过俱乐部,就和德拉瓦莱一样是新手,你又凭什么那么有信心佛罗伦萨在你手下会重现辉煌呢?”
任煜地拍拍胸脯:“你放心,为了管理佛罗伦萨,我已经在fm里面反复用她玩了很久了,年年三冠王!”
张俊翻了一个白眼,果然还是真人fm……
※※※
华芳对于这个神秘老板挺感兴趣的,一听张俊回来了,就赶了过去。她害怕张俊被诓着答应了什么不平等条约。结果张俊笑着让她放心,说所谓的幕后老板其实就是他高中的同学,高中毕业后跟着他爸爸去闯荡经商,五年没联系了,没想到现在这么有出息了。
“你放心,华姐。任煜地是我的好朋友,他来其实是帮助我的,不会对我有什么不利。”张俊说的一脸轻松,他仿佛还在回味着和任煜地这奇遇般的相逢,却没有注意到华芳脸上的表情很不自然。
心不在焉的和张俊闲扯了几句,华芳就告别了。张俊也没有挽留,他急着给杨攀、安柯、卡卡、李永乐他们打电话,告诉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呢。
华芳并没有问张俊那是一个怎么样的老板,不是她不好奇,而是她对于那个商人任煜地的了解比张俊可多的多。
任煜地!
她狠狠咬着嘴唇,自己的今天似乎都应该拜他所赐。
当初华氏企业以香港为总部,在整个东南亚都很有施力,结果由于自己一时疏忽,让他钻了空子。他刚来香港就想收购华氏,华氏是老家族企业,岂是他说买就能买到的?
华芳——那个时候还叫华扬——当时根本没把这个比她还小的年轻人放在眼里,却不曾想最后败的一塌糊涂。
华芳从小接受训练,什么样的风浪没有见过?什么样的起伏没有经历过?当让她始终对这次失败耿耿于怀的,一是因为自己输掉了整个华氏,二是因为她不是在和任煜地正当的商业竞争中败下阵来的,而是输在了自己人手里。
自己一直以为大家都是对华氏有感情的人,毕竟都是一个家族的,而且平时表现也看不出他们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是不知道任煜地给了他们什么好处,最关键的时候,正是这些平时的“亲人”反戈一击,集体架空了她,私下和任煜地签订了合同。所有人都背叛了她,她最后还被放逐到了欧洲,美其名曰旅游。
那是一段让华芳不愿意再去回忆的岁月,她现在一个人做几个球员的经纪人,忙的不可开交,也算是另外一种逃避。
但现在,任煜地的出现,让她不得不回忆起来。
刚到家的华芳还在郁闷的时候,却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她接通后听到了一个只有在恶梦中才能听到的声音。
“hello!我们好久不见了。我现在是该称呼你华扬呢?还是华芳?”
“那我是该称呼你主席先生呢,还是教父?”华芳很快反应过来,不甘示弱的回击。
任煜地语气一变,“你知道什么?”
“略有耳闻而已。”华芳只是零零星星听过一些黑幕,但是那个教父是她随便诌出来的。
“好吧……”任煜地语气一缓,“你不要把你所知道的任何东西告诉张俊。”
华芳扬扬眉毛,这个时候她像极了当初的华扬,她有种得胜的快感:“想不到天不怕地不怕的任大老板也有软肋,嘿!”
面对这赤裸裸的讥讽,任煜地也不生气,或者他没有把生气表现出来。“华小姐,你也知道张俊的脾气,你和他呆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应该清楚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这么做是为他好,他只需要踢好足球,其他的事情不归他管。你不也在外面为他分担了很多压力吗?”
华芳被这反问搞的一愣,她确实不介意在众人面前扮恶人,只要张俊这孩子的压力能小一点。
“所以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我来佛罗伦萨是为了帮助张俊,你也是。而且张俊越成功,我们的利益就越大。你曾是商人,应该知道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现在我们拥有一样的利益,为什么不放下前嫌,合作呢?而且,华氏企业在我手上,也总好被那些败家子败光了好……”
华芳叹了口气,打断了任煜地的话。尽管她不愿意承认,但也正是任煜地让她看清了身边人的嘴脸。任煜地说的没错,那群人确实是败家子。也罢,也罢,自己对现在这个新身份也还算满意。
“嗯,好吧。华芳是华芳,华扬是华扬,她们两个没有关系。你什么时候有空?”
“怎么?美女要请我吃饭吗?我随时有空……”
“不,现在换了一个有钱又大方的老板,我觉得我们应该重新谈一下张俊的合同了,我要求提高张俊的工资以及奖金,而且肖像权要全部归球员个人所有……”华芳冷冰冰的说道。
“所以当初在香港我不愿意你和正面对决呢……”那边任煜地痛苦的呻吟了一声,“这个……你和贾利米安谈吧,他现在是俱乐部的主席,我只是隐藏人物而已。名义上你要和他谈,虽然做决定的是我……”他说话,便匆匆挂了电话。
华芳嘴角扯出一次笑容,现在有把柄在她手里,她就不信报不了当初的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