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故事?这孩子是在和她谈条件?明明是对他自己有好处的事,他却要和她谈条件,这是什么道理?
若是平时,墨惜颜绝对不会理会一个十七八岁的孩子这般和她无理取闹,但一想到秋海棠的心性本就和小孩子差不多,而他生病也是因为她,她心里慢慢软了下来,点头应道:“好,我给你讲故事,不过,除了这碗里的药,你还得再喝半碗。”
秋海棠怔住了,瞅着那碗黑乎乎的,似在向他张牙舞爪的药便想拒绝,但他心里又有一道声音在呐喊:喝就喝,一碗是喝,两碗也是喝,不就是多喝半碗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再一想到墨惜颜只怕还未曾给人讲过故事,而他是第一个,他霍然伸手便将墨惜颜手里的碗接了过来,闭上眼一口气喝了下去,随后,他颇为豪气地将碗往前一递,示意墨惜颜再给他倒半碗来。
看着近在眼前的碗,抬眸看去,见秋海棠一脸决然,墨惜颜眨了眨眼,有些诧异。
她还以为秋海棠一定会和她耍赖,或者继续谈条件,没想到他这么痛快便喝了。
须臾,她扯出一抹笑来。“好,你坐好,我再去给你倒半碗来。”说罢,她起身转身走向食桌,秀眉微微上扬着,心情甚好。
倒药时,想着半碗和大半碗没什么区别,她便贼笑着多倒了些,然后笑眯眯回到床边递到秋海棠眼前,“给。”
秋海棠仰首望着那个笑得异常灿烂,眸中流淌着算计的精光的女子,心跳忽的乱了一拍,耳际也漫上两抹热浪。
垂下眼,感受着心底的慌乱,他右手微颤地去接墨惜颜手里的碗,墨惜颜只道他是身体虚弱得厉害,连端碗的力气也没有,便坐下来搂着他说:“还是我喂你吧,免得把药给弄洒了。”
秋海棠心头一震,有什么难以形容的东西从心底深处涌了出来,席卷他的四肢百骸,冲击着他的灵魂。
看着那只手端着药碗缓缓向他靠近,如玉般细嫩的纤纤玉指泛着温润的光泽,恍惚间,他闻到了他刚才陷入梦魇时闻到的那股淡淡的馨香,不由得一愣。
原来,他在梦里闻到的,是她身上的味道,是她救赎了身陷噩梦的他……
苦涩的药味袭来,秋海棠蓦然回神,眼看白净的药碗已近在唇边,他启唇,将药一口一口喝了下去。
药虽苦,他心里却充斥着淡淡的甜,那药再苦便也不觉得苦了。
大半碗药再下肚,他觉得嘴里只剩下苦涩,还有些微的麻。待墨惜颜将药碗放下,他往她怀里蹭了蹭,感受着她身上的温软,弱声道:“公主,该给我讲故事了。”
墨惜颜回身的动作一滞,觉得这问题有些棘手,可答应秋海棠的事她不能反悔,否则便是她失信于他。
凝神想了想,她柔声道:“那我给你讲小红帽和大灰狼的故事好不好?”
大灰狼?想到刚才的梦,秋海棠浑身一颤,“公主,换个故事好不好?我不要听和狼有关的故事。”
墨惜颜心里一呛,这孩子咋这么刁呢?她小时候也没他这般待遇,她老爸老妈也没给她讲过故事,她好不容易记得小时候自己看过的一个童话故事,他还不想听,这让她上哪儿去给他编个故事出来?
秋海棠等不到墨惜颜的回答,怕她反悔什么故事也不讲,忍不住撒娇道:“公主,换一个吧,我怕大灰狼。”
那声音真真是虚弱,有种气若游丝的感觉,墨惜颜听着,心肝儿一颤。
人家都病成这个样子了,而且还是因为她,不过一个小小的要求有什么过分的?毕竟病者为大。
但她又忍不住想,这秋海棠果真是小孩子心性,胆小得厉害,居然会怕大灰狼。在中国随便逮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出来,也没人会像他这般怕听大灰狼的故事。
她一边腹诽一边仰首苦思,讲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儿的故事,以秋海棠的思维模式,一定会问她为什么会有小矮人的存在,还会问白雪公主为什么要嫁给王子而不是王子嫁给她。
讲美女与野兽,即便她最后颠倒事实说是那个王子嫁给了那个美女,他也一定会问这世上怎么会有那么神奇的咒语和魔法,将王子变成了野兽。
想了想,她脑子里灵光一闪,计上心来。“我给你说说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吧。”
梁祝的爱情故事在中国可是一段佳话,都是正常的人类,没有小矮人和野兽这样难以解释的变异体,只要把男女身份对调一下,故事发生的时代背景再换一下,应该不会有问题了吧?
见秋海棠没有问梁山伯与祝英台是谁,墨惜颜放下心来缓缓说道:“相传,昭阳开国初期,泗水河边有位祝员外家的公子祝英台自幼聪颖过人,跟着家中的姐妹们学习诗文。
他喜爱文学,奈何他的母亲并不赞同他舞文弄墨,求学心切的他,便伪装成卜卦着,上门算卦让他的母亲放他出门求学。
他母亲见算卦的人都说让他出门,又见他男扮女装毫无破绽,不忍让他失望,只得勉强答允。
祝英台欢欣鼓舞地前往天竺山求学,途中邂逅同样欲往天竺山求学的书生梁山伯,两人一见如故,相谈甚欢,最后义结金兰。
后来,两人一同上山拜师入学,同窗共读形影不离……”